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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哥說要來澳洲(二)

摘要:可是,讓我覺得氣餒的是,隨著車輪的滾動,我努力堆聚起來的久別重逢的情感就像存放在車裡的汽油,一路開一路漏,待到開至機場,漏得差不多瞭。


“十六”。想到哥要來,我就開始算時間。一算算到“十六”。算到“十六”,心就“哄”地一響,隨著湧上股熱血。十六年?一晃,已十六年過去?一人一生能有幾個十六年,幾個重要的十六年?十六年後的再見,應該說,無論如何都該是特別的,不同一般的。

想著,我開車去機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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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讓我覺得氣餒的是,隨著車輪的滾動,我努力堆聚起來的久別重逢的情感就像存放在車裡的汽油,一路開一路漏,待到開至機場,漏得差不多瞭。

兄弟姐妹間,大概也就這麼回事吧?離得遠瞭,隔得久瞭,也就淡瞭,不像以前瞭。

靜電機保養?

小時被視為傢庭的那個傢庭,以父母為中心,兄弟姐妹圍著父母;孩子大瞭,父母的傢庭老瞭,破裂瞭,兄弟姐妹一個個從這傢裡出去,組成一個個自己的傢,被自己的孩子圍著……“傢”,是有新老之分的。傢庭是個溫暖、親熱的概念,卻又是個變化的、遊移不定的概念。兄弟姐妹一旦有瞭自己的傢庭,那些過去的歲月,也就成瞭老傢閣樓上的一本積滿灰塵的照相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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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機沒誤點,可全機人都走光瞭,還沒見哥,過瞭半小時,仍然沒見。再過半小時,我開始懷疑起來,懷疑哥到底是不是真來?會不會又像以前,說來不來。 真要不來,這玩笑可就開得太大!應該不至於。可,會不會臨上飛機又接到加班或出差任務?哥不是財迷,但絕對節約上癮。上大學時,他可不辭辛勞,每天中午從華師大趕回虹口的傢,給自己下一碗“陽春面”,為的是省下那份被人賺去的人工。對一個節約成性的人來說,加班出差無故放棄,完全可被看成另一種浪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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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沒信靜電機心瞭,等瞭已兩小時,有點不耐煩瞭,想走,正在考慮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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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我準備抬起有點不耐煩的腳時,突然,我獵犬般人群中搜索的目光閃瞭閃,驟然停住瞭,停得牢牢――哥,我哥。我看見瞭我哥,還有嫂子,他們正推著行李車從出口處走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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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怪的是、難以理解的是,前前後後我什麼都想到瞭,唯一沒想到的是,遠遠望見哥的剎那間,我心中的所有怨恨“忽”的一下全沒瞭,沒得無影無蹤,像是從沒來過,而那汽油般漏掉的感情,竟像火箭般飛速回升,熱量大大超過先前……我一下子覺得頭漲、眼漲、喉嚨漲,不僅漲,且燙……不行瞭,我覺得自己馬上要失控,要掉眼淚……想張口,但張不瞭口,聲帶發抖,不能自制,連打一個招呼的聲音都已不敢發……別無選擇,我努力做出一付一小時前剛見過面的樣,朝他們點點頭,然後,趕緊移去被那張十六年沒見的臉磁鐵般吸住的目光,像一個熱衷於接人送人的小青年,疾步上前,幫他們提行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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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誰說,那刻往事電影般一幕幕掠過,那是假的,是胡說。那一刻,往事來不及湧來。但是,那刻,我所面對的那張臉,對我來說絕對是個特殊符號,一個早已定型無需再加註釋的符號。這個符號平時不見得常想起,想起瞭也不見得清晰,可一但出現眼前,它所具有的特殊內涵,足以像電流般迅速在我的感情堆上得到應有的返饋,足以撥動我大腦深處的積淀式記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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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機場,室外空氣洗刷瞭所有的酸漲後,我對哥說的第一句話是:“你怎麼,怎麼胡子都白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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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笑笑,不知該怎麼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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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胡子是一種無聲語言,說的是一個“老”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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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分手時,哥還英俊瀟灑、如日中天;這次見他,老瞭,臉老瞭,舉止老瞭,聲音老瞭,笑也老瞭。生命中存有的曾經飽滿的水分,像被一支支針筒慢慢地、一點一點地抽瞭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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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高大、且有力,不像我。當年下放農場時,同學間比賽扭扁擔較手勁,他沒輸過。哥挺英俊,他的英俊多少讓我感到過些驕傲;如果英俊以五分制打分,我得二分,他起碼四分,我得二分半,那他肯定五分。

?靜電除煙機

五分的哥,如今胡子都白瞭,也不似以前那麼高大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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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就是生命。不知在哪出瞭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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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問媽怎麼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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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說很好,隻是挺想你,嘴上不說,心裡其實挺想。我說,哥,這些年你一直沒來看她,不應該,怎麼也說不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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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的聲音聽上去委屈。“真的,嗨,現在怎麼說都說不清楚,真的不是不想來,很多次瞭,尤其後來這些年,差不多每年都想來,可到時總這事那事脫不瞭身……然後就想,明年吧,再等等,就一年,很快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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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是說不過去。可解釋瞭總比不解釋好,努力解釋瞭總比不努力好。何況,人都到瞭;何況,辯解的語調聽上去那麼委屈,這委屈的聲調出自於一個五十多歲的人,怎麼也該讓人原諒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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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文編輯朱蕊)512F59CA568BB2D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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