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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哥說要來澳洲(一)

摘要:哥多次說過要來澳洲,可說瞭不算。開始幾年,因在美勤工儉學、臥薪嘗膽,不能來;後來幾年,為工作為買房為打翻身賬拼命賺錢賺錢,不能來;繼爾幾年,為供兒子讀醫,將兒子培養成出人頭地的龍,不能來;再後來幾年,因工資高瞭,少幹一天要損失四五百美金,為不損失還是不能來……


十六年,以數字看並不大,但以時間算,很長,尤其對兄弟間的分離。十六年,不僅可使熟悉變陌生,親近變疏遠,還可能是一道殘酷的證明題,證明的是:一切都是可變的、假的、不重要的、轉瞬即逝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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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以為天天背著書包回傢,看到的那個傢,因天天看到就會一輩子看到;你以為天天飯桌上隔著熱氣顯現的幾張熟悉的臉,因天天顯現就會一輩子顯現;你以為天天和你一起生活的人,就該理所當然永遠和你一起生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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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分十年、二十年,親情、友情、血濃於水,這些沉甸甸的、不可懷疑、顛簸不破的東西,時間面前顯得那麼脆弱、經不起考驗,似乎無足輕重、可有可無、就連究竟存不存在、是不是人為想象出來的,都該探究一下、懷疑一下……



哥多次說過要來澳洲,可說瞭不算。開始幾年,因在美勤工儉學、臥薪嘗膽,不能來;後來幾年,為工作為買房為打翻身賬拼命賺錢賺錢,不能來;繼爾幾年,為供兒子讀醫,將兒子培養成出人頭地的龍,不能來;再後來幾年,因工資高瞭,少幹一天要損失四五百美金,為不損失還是不能來……



曾非常盼望他來澳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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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大我六歲。六歲對現在的我們,沒多大區別,但對幾十年前的我們,區別很大。總覺得他比我大很多。比如說,他可以參加步行長征隊,我就不能,就隻能看大人一樣看他走出傢門;比如說,他和弄堂裡一些大孩子說話,我就隻能呆在一邊,隻有在一旁聽的份;比如說,他參加冬泳,水裡魚一樣遊來遊去,我就隻能腦袋縮進棉襖,岸上欽佩地看……我常和他吵架,一吵幾月不說話,但就連我和他吵架的方式,也是把他放在“大”的位置上。他大,我就可不講理,他大,就該讓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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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盼他來,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,彼此婚後還住同一樓。這分開,一分這麼多年,許多話要說。這些年,各自有瞭不同經歷、不同生活感受,各自積累許多苦難、幸福、憤懣、痛苦、得意和驕傲,何況我們還有許多共同的記憶共同的情感、許多將血加濃而不是變淡的記憶和情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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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的是,一年年過去,我的盼望在他一次次說來不來的打擊下,一點點淡化,一點點分解,曾經是強烈的盼望,如今已可有可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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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更多感到的是為母親不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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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母親是最愛我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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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幼時,因傢裡特殊處境,母親曾將他寄養崇明老傢親戚傢。哥哭瞭,在親戚傢裡整天整夜不停地哭,不停地喊媽;千裡外的母親,聽見瞭世上最悲慘的離開母親的孩子的哭,受不瞭瞭,傷心欲絕,不顧一切地哭著趕去崇明,哭著從親戚手裡將哥抱回……她流著斷線似的眼淚說:不分開瞭, 我們不分開瞭,再苦再難,我們也再不分開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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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十年,母親的註視來從沒離開過哥。她說哥聰明,說哥讀書好;說哥能幹、什麼都會做;說哥有本事,懂得為人處世;連哥精明、保守、不吃虧這些不怎麼上臺面的“優點”,她也一向無所猶豫地予以肯定;她似總能不斷在哥身上發覺優點,卻從沒將這種發覺優點的才能用到她女兒身上,更沒將這種能力用到她的小兒子,也就是我身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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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還會維護哥哥,維護得堅定不移。哥窮的時候她說他窮, 說他買瞭房子背瞭一輩子甚至兩輩子還不完的債;哥富的時候她說他太辛苦負擔太大,說他上下班路遠工作時間太長;就連哥不來看她,她也能為他找到理由,說當然賺錢重要,來澳幹嗎,坐十幾小時飛機太累太危險,她自己就最怕坐飛機,說急瞭,她還說,她一個老太婆,有什麼好看,各人忙各人的,各人有各人的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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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誰都知道,母親想他,非常想。這世界上,如有一個人是她格外想的,那就是她的大兒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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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為母親感到的這份委屈,轉移到哥身上,就是恨,怨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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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太過分,他可以不想看他在澳的弟妹,卻不能不想看他在澳的母親!



那年聖誕前,母親給我電話,說,你哥要來澳洲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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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笑,說,他來,我去機場接他;可他是不是真來,隻有在悉尼機場見到他,我才能真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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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說,這次看來真要來瞭,他來電說,機票都已買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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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得出,母親極力顯得平淡的聲調中,藏的恰是驚喜,驚喜中還有一份得意――她的大兒子到底要來看她、千裡迢迢,得意中還藏有一份驕傲,事實證明,她並不是一個被忽視、遺忘的母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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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文編輯朱蕊)512F59CA568BB2D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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